五年前去休宁作方志工作访问，成了一次重合状元足迹之旅。车过铜陵，在黟县一个溪流环山地方，遥望赛金花故居。一路秋阳高照，叶绿桔黄，整个身心浸润着“江南好”的甜蜜。休宁“县志办”在县政府三楼，室内挤满书橱几案，桌上堆积书报文稿。在谈及《中国第一状元县——休宁》新著时，有很强书卷气和事业感的汪主任甚为惋叹：真是抱歉，印了3000册一抢而空，很多同行索要未能如愿。你们先看看博物馆，实物要比书本精彩感人。

状元广场与博物馆建在旧县衙的老街上。近万平方米的广场，地饰“三甲”图案，中心矗四柱牌坊，东西向排列八根景观柱，院墙镶着十六副大型花窗。柱、额、窗等青石建筑，分别镂刻“五子登科”“蟾宫折桂”“东南邹鲁”“天开文运”“状元故里”“千秋万代”及“海阳八景”等文字图案。整个广场俨如一幅宏大的古代文明画卷。造型新颖，气势恢宏的博物馆，内辟五个展厅，外附“状元及第”门坊及亭、廊、池、榭。展出的皇家密档有状元大、小金榜，休宁19位文武状元手书、奏折，尤以光绪年间黄思永的状元试卷为最。所展的书箧箱柜、笔墨砚盂，经史子集、字画文稿，以及夏日凉扇与避蚊水桶，冬天茶焐与取暖烘篮。还有不同形状的油灯、烛台，乃至考场用具、赶考行装等。林林总总皆属奇珍，见证了古代儒生苦其心志的艰辛历程。

“中国第一状元县”——休宁文脉广深，倍受程朱理学濡染，“十户之村，不废诵读”。由于山多田少，读书、经商视为佳途。素有“耕读固本，诗礼传家”及“营商好，效好便好；读书难，知难不难”传统理念，兴办族学、资助寒门子弟读书亦为家法族规。隋唐至清末科举1300年间，可查的状元649名，其中休宁19名。休宁人杰物丰。名儒朱升、戴震、程大位，道教祖庭齐云山、万安罗盘、“中国有机茶之乡”及新安文学、医学、书画、石雕等，无不具有国际性。传说古时有位秀才给家里修书：“……弟此番考场通达，万事畅顺，勿念。唯候榜期间，忽听门外鼓声咚咚、锣声锵锵，弟出门视之，乃举人（木偶戏）也！倘弟中举，定将大兄长、二兄长，改称大官人、二官人，两位嫂嫂亦如制改称。”可见民间“读书梦”之深。倘若休宁古时就建有状元宝塔，那砖石便是恒河沙数的读书人。秀才、举人、进士，层层级级垒至最高端，金色宝顶即状元桂冠象征。寻访县城海阳、古镇万安等先贤曾生活之处，今人举步似乎都可能在重合状元足迹。庆幸有缘追思先贤轨迹，惶恐搅扰先贤文学幽梦。状元已成历史，而“行行出状元”的期盼，将会永葆人类创新激情。

休宁无愧“中国休闲小城”美誉，也是传统生态文明古城的样本。在这里最好建筑不是公务机关，而是学校、医院、公园等民生场所。街上人车虽少，市面却很繁盛。“君子之交淡如水”，待客也多是山乡饭莱。街区整洁，古朴清新。举目青山可见，倾耳溪流可闻。此境，纵是心性浮躁者，也会“一壶春酿”，“可以清心”。

程传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