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首页 > 人文繁昌 >正文

吹 火 筒

2021-09-14 08:50:39

  人老了,那些已经成为过去的往事,往事中那些使用过的业已作古的物件,总是一件件,一样样,不时地晃悠在脑海,把你拽入逝去年华的记忆之中。这记忆中的物件就有吹火筒,这个东西在今天早已成古董。在用柴火烹饪的年代,家家户户都少不了它。制作它不需要能工巧匠,从一根口径八厘米左右的毛竹中,锯下一段八、九十厘米左右的竹筒,一头开口,另一头贴近竹节并在竹节中钻一个圆孔,从开口处把其中的几个竹节完全打通,吹火筒的制作就算完成了。

  别小看了吹火筒,生火起灶可离不了它。柴火灶起火是件麻烦的事,先要把干燥易燃的树叶或茅草点燃了,再往这微微的引火上慢慢地架上柴枝。然后口贴吹火筒,鼓着腮帮往吹火筒中吹气,这倒多少有些技术含量。腮帮送气过猛,会吹灭火种,只能炆炆地吹,引火会慢慢地蔓延起来,缕缕炊烟排出烟囱,忽闪忽灭的火种便熊熊地燃烧了起来。

  柴火灶烹饪可不比用燃气和电,它要兼顾着灶上和灶下。灶上是在锅内制作食物,灶下则是往灶膛内添柴加薪,把握火候。如果是一个人烹饪,就要同时兼顾灶上和灶下,这样最容易顾了灶上,忘了灶下,分神分心,饭菜很难做的可口。柴薪有把柴和茅柴之分,粗的树枝和树根为把柴。遇有很粗的把柴,要用斧头劈开,再用柴刀斩成一段一段的,最后把它们整整齐齐地码放在厨房备用。茅柴就是树叶和茅草了。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我很小就帮助母亲做家务活,其中最多的也就是在灶下做“吹火筒手”。吹火筒给灶膛吹气,架空燃烧的把柴会借着气流烘烘作响,每逢这个时候,母亲会在灶上喜滋滋地说:“火发笑,人来到!”表示今天家里要来客人了,心情特别的愉悦。

  可是,遇有潮湿的柴薪,那就麻烦了。灶上制作的菜肴等着旺火,可因为柴薪潮湿,燃着燃着就熄灭了,膛内只有余烬,此时,母亲在灶上着急地说:快把火吹旺了。我赶紧拿着吹火筒,用力往筒内吹气,一口接一口地吹,灶内的余烬渐渐地活了,闪闪烁烁的小火星,很快就成了“燎原之势”。可我呢,已被由灶内溢出的烟,熏得鼻涕眼泪一把抓了。

  后来去县城读书,做起了住读生,也就疏远了吹火筒。可到寒暑假时,这份差事还是落在我的身上,吹火筒又和我做起了伴。“文革”最疯狂的头三年,母亲从县城中学把我拽回家,让我做起了逍遥派。母亲是个织布工人,“文革”对他们来说无所谓,多劳多得,织一寸布有一寸布的收入,上班也就特别积极。我呢,几乎包起了家里的家务活,这些家务活中最常规的就是烧锅做饭,吹火筒又成了我的常用工具。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后,县城用起了土煤,告别了柴薪,也就告别了吹火筒。可乡镇还是用柴薪做燃料,吹火筒仍然在使用。每逢节假日,我都要带着妻儿回家看望父母,老人们特别高兴,忙着做好吃的饭菜。此时,我就会坐在灶下,拨弄着吹火筒,而更多的是听灶上的母亲一边烹饪,一边絮叨。感到特别温馨,特别幸福。

  年龄大的如我这样念旧的人,在享受着现代化的便捷生活的时候,反而怀念起逝去的岁月,忘不了诸如吹火筒这样原始的生活工具。细细想来,这并非单纯的感旧之哀,而是对岁月的不舍和留恋,是对自己经历的一份深深的敬意。(张家康)


稿件来源: 繁昌区融媒体中心

编辑: 叶宇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