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桕最是丹青手
2021-02-01 10:25:13
江南多乌桕,在过去乌桕是一种经济作物,成熟后的乌桕籽收购去可做蜡烛、油脂。后来种的人少了,园林部门觉得乌桕树适合于城市的绿化,于是公园、园林、庭院小区里都能觅见乌桕树的身影。乌桕树也仿佛是一位丹青高手,一年四季能变幻出不同的颜色来,把城市街道打扮得五彩斑斓。
春来乌桕绿油油。万物复苏,乌桕树也不例外,睡眼惺忪睁开眼,沐浴在春光中,光秃秃的树枝上开始冒出了细芽,密密附着在树干上,在细细春雨和灿烂春阳的抚爱下,乌桕树上的叶子缀满了枝头,变得枝繁叶茂了起来,乌桕树就蓬勃地生长,撑出几根枝丫,一分两,两分四,冒出千条万条。远远眺望,一片淡绿,到近看,就见雀嘴似的嫩芽叭叭爆开。阳光拂弄,春露浸润,嫩乎乎的枝头一夜就缀满了绿叶,先圆后椭,叶柄灵秀,枝繁叶茂,葳蕤簇拥,一派葱郁。烈日炎炎,乌桕树为人们举起了绿色的盖幔,荡漾出缕缕绿色涟漪。乌桕树是鸟儿的天堂,喜欢在树杈上搭建鸟窝,清晨起床就能听到“叽叽喳喳”悦耳的鸟鸣声,鸟儿在树枝上跳上跃下,连地上的影子也变成绿晕蔓延开来。
暮春乌桕浅浅黄。到了五六月份,乌桕树便开花了,乌桕树开花是树体生长最壮观的时候。这是六月中旬,开花后,满树的花穗像小谷穗一样伸在新梢的枝头上,微风吹动花穗,就像不规则的谷浪在起伏翻滚。更有甚者,当花盛开的时候,人走过去,十米以外就可以闻到扑鼻的花香,沁人心脾使人如痴如醉,昏昏如梦,沉沉欲睡。再向前走,又会听到嘤嘤声嗡嗡大作,大有振聋发聩的感觉。抬头可见,密密麻麻的蜜蜂就像刚刚开笼一样,匆匆忙忙飞舞和爬落在花穗上。一串串花束挂在树枝上,晃晃悠悠,宛若在荡秋千一般。黄的花束夹杂着绿的叶子,便调成了淡淡浅浅的黄,描绘得多姿多彩。
最喜深秋乌桕红。宋代诗人杨万里这样描写秋后的乌桕树:“梧叶新黄柿叶红,更兼乌桕与丹枫。”“乌桕平生老染工,错将铁皂作猩红。”这些诗是对深秋里乌桕树的真实写照。秋风起,乌桕树的叶子慢慢地呈现出不同的颜色,由绿变浅黄,由黄变成粉红、玫瑰红、猩红、鲜红、紫红。有的离枝而去,随风飘撒于树底下,宛若是铺上了一层猩红的地毯。孩子踩踏在飘落的红叶上,“窸窸窣窣”把一地的红叶搅得漫天飞舞。俯下身子,去捡拾地上红得像火一样的红叶,直到手里抓不下为止,用绳绑扎起来,两只手上的红叶就像熊熊燃烧的火炬一般,站在山岗上,放眼望去,漫山红遍,层林尽染。红的是那么的透彻,宛如画工手中的画笔,或轻或重、或空灵或写实,把深秋的山乡装扮得热热闹闹,喜气洋洋。
初冬乌桕白了头。乌桕历经了霜风雪雨,树上的叶子稀疏了,便露出了雪白的乌桕籽,一簇簇、一丛丛的乌桕籽在冬日的暖阳下格外耀眼注目。乌桕种子经久不凋、挂满枝头、白色点点,犹如满树梅花。宋代江岷山有诗云“偶看桕树梢头白,疑是江梅小着花。”现代作家郁达夫对乌桕树一往情深,他在《江南的冬景》中描述道:“钱塘江两岸的乌桕树,则红叶落后,还有雪白的桕子着于枝头,一点一丛,用照相机照将出来,可以乱梅花之真。”皲裂的树皮,满树雪白的乌桕籽,仿佛是一位岁月沧桑的老人,伫立于旷野上,寂寥孤独。采摘乌桕籽的日子终于如期而至,大人搭起长梯,用长长的棍子绑牢月牙镰刀,猴子般地爬上粗大树梢。缀满枝头的乌桕随着“喀嚓”的声音,纷纷坠地。树下的人把乌桕枝成捆背到晒谷场上,用手撸下乌桕籽,一粒粒乌桕籽像精灵一般跳入箩筐中,身后是一排满箩筐雪白的乌桕籽。在枯草连天的寒冬,雪白的乌桕籽也不愧是一抹难得的色调,掺和着冬季的暖阳,修饰人世间最纯洁的美。(江初昕)
稿件来源: 繁昌区融媒体中心
编辑: 周珊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