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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里的夏天

2019-07-01 08:43:47

  夏天的奔放是从火红的石榴花开始的,红得娇艳、红得妩媚,红得醉人;连花蕊都是粉红的。夏天的太阳也是如此,当旭日从地平线上拱出来,红红的光线就主宰着新的一天。起初红光很柔和,慢慢地感觉有些烫了,正中午时,就很炽热了,没有人敢抬头看太阳在哪里,只能踮着脚尖踩着自己的影子快快地走。

  田野里、路面上霭气升腾,扭动着,空灵般,很是飘渺。

  夏天的热就蒸发出来,从每一个汗毛孔,天地间就变成了桑拿池。就像四川、湖南两地的人吃辣子,必须额头油亮、鼻翼沁汗,舌尖冒火,方才体会出辣得过瘾、辣得有味。被夏天的热包裹着、簇拥着,心中总有一些燥,渴望来一场透雨。

  夏天的雨说来就来,头顶上不大的一块云彩,就会倒下倾盆暴雨来。连续的暴雨不常见,多是来得疾速,去得匆忙。雨后最绚丽的就是彩虹了,孩子们最开心,会掰着手指头数彩虹是不是七色。在我们乡下,把虹读作虹(jiàng)。口中还念叨着流传下来的谚语:东虹风,西虹雨、北虹出来下涝雨,南虹出来卖儿女。是“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的诠释篇吧。

  农村有古老传说,便是南虹出来,不是天灾就是人祸。上学后,学过地理,在北回归线以北,是永远看不到南虹的。

  儿时的夏天最不缺的就是水,沟满河平,碧水绿波。不像现在,除了游泳池,是很难找到一方干净的水源。那时,随便一个小河沟,用最简易的工具,都能逮到鱼。

  天太热了,男孩子们整个夏天多是一条短裤遮体,洗澡很方便,裤头一褪,就光溜溜的滑到河里了。只露出一个个小脑袋,趁天边有一块云彩飘过时,就会跳上岸,追寻那一小片阴凉。但怎么能够追得上,瞬间脊背就被太阳晒得火烧火燎的,又一个猛子扎到了水里,一个夏天熬过来,皮肤都被晒得黝黑黝黑的。

  玩水最让父母担心了,有时,恼极了的父母,会揪住孩子,在黑黝黝的屁股蛋上狠劲地丈量,但仍不会改悔,瞅着空子,又钻到了水里去了。

  夏天更是生长的季节,大人们为避开如火的骄阳,料理庄稼多赶在清早,或者是傍晚,中午时分,村头的槐树荫下是最好的纳凉场所,有善说六国的男人们摆起了龙门阵,把从集上牲口行里听来的大鼓书词,添油加醋地讲一遍,说得是口吐莲花,手语联动,融入到故事的情节中去,听者是津津有味,如醉如痴,精彩处,响起一片笑声。

  坐在一旁的女人们似乎于此不相干,手中的针线活不停歇,耳朵却仄楞着,把每一句戏词都听到心里去。也有听得入神的,被针扎了手指,“哎约”一声,赶紧把手指放在嘴里吮吸,减轻疼痛。当然,现场的气氛更哄了起来。

  也有两三个人与这热闹的场景格格不入,躲在一边“插方”。鞋子垫在屁股下,对坐着,光着的脚丫子,对峙者,方盘上,是随手而来的小木棍或泥疙瘩,两样,共三十六个子,仿佛一个个冲锋沙场的勇士,你来我往,你攻我防,进行着一场厮杀。

  乡村夏天的夜生活是单调的。那时候没有电,没有电视机、录音机等娱乐设备,就连收音机都很少,到了掌灯时分,等到家家户户吃完了饭,门前的空场地里就开始有说话的了,有的就在家里待不住了,拿着板凳或提着马扎子,有的就用胳膊夹着自己打的草扇子,选择自己喜欢的地方放下,陆陆续续来的人就多起来,都相互打着似乎多余的招呼:“吃饭了?”“吃了,你也吃了?”有时还要说说天气情况:“今晚一点风也没有”“可不是,今晚不凉快”。人多了就热闹了,有的听着收音机里的新闻和娱乐节目,那时经常听刘兰芳说评书《杨家将》、《岳飞传》,听得津津有味,有的则围着老人听乡村版的《杨家将》、《岳飞传》、《三国演义》,似乎比刘兰芳讲得还逼真,傍边还有插话补充的,更来了兴趣,直到人走得差不多了,也就来个要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还有的中年男女凑到一起,也没有那么多好话说,平时不好说的话也说出来了,时不时地还说几句荤话,开几句玩笑,总会引来一阵阵笑声,划破了乡村夏夜的长空,有的乘兴说上一二个略微带黄的小故事,渲染一下夏夜的气氛,孩子们听着也装没听着,兀自玩着自己的。到了夏日较热的夜晚,青壮年男女则打着手电到村子东河、南河里,乘着夜色的掩护,分段裸浴,女人们则选择比较隐蔽的上游,无所顾忌地嘻嘻哈哈洗澡,有不自觉的男人总要拿着手电朝着笑声处照一照,招惹的是几句挨骂声。现在想想,乡村的夏夜还是值得令人回味的,离开家乡这么多年了,家乡的夏夜总是令人难忘。随着岁月的渐长,乡村里的夏天越走越远,记忆里的夏天却越来越清晰,也许是成年的缘故,总在回味儿时的那些情趣和琐事来,为这即将到来的炎热,送一缕原始的清凉的微风。查君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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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 章平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