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与行
2018-10-19 15:30:33
七八年我读初中二年级。上学须走一段很长的田埂路,插上公路后再走两公里方能到达学校。那时的公路是土路,总有补不完的坑坑洼洼。天若晴久了,路上便有积灰,车辆驶过时,卷起的灰尘立时布满头脸,衣服上更是落满灰尘,进教室前总要拍打一番,鞋子更是干净不了;遇到雨天也是麻烦,车轮碾压溅起的污水更是防不胜防,有时只好用雨伞遮挡。我有几次被飞溅的泥水糊了眼睛。只能冲着驶过的卡车骂娘。我的一个女同学,上学时被车轮碾压蹦飞的石子击破了头,流了一地的血,去卫生所包扎后带着绷带坚持上课,同学们叫她“伤病员”。这两公里的公路虽不算长,却有两个长陡坡:一为燕窝坡一是牌坊坡。超载的拖拉机冒着黑烟蜗牛似的往上爬,拖板车的汉子几乎将头贴到地面躬身往上拼命拉。同学们见了,总要上前帮推一把。上到坡顶,人累得喘不过气来。那种感觉实在是太辛苦了。
七九年去县城读高中,每天往返步行十五公里。去时走田埂路抄近道,每每露水打湿了裤脚。放晚学回家沿公路走,主要是想攀爬拖拉机。那种手扶拖拉机车身相对较低,人跟着车斗助跑一阵,随后纵身一跃即上了车帮。搭上的兴高采烈,未能爬上的心情沮丧。眼看天已渐黑,还有不少的路要走,我们不由地加快步伐,或许家人正等着自己吃饭哩,有的父母已站在村口张望,见到儿女的身影那一刻,心才放下。想那漫漫山路,又弯又长,十几岁的求学少年偏又冒失,作为父母多有牵挂是理所当然。
八一年高中毕业回乡务农,不甘心整日里与田地打交道,便用家里卖猪得来的几十元钱买了一架旧的苏联箭牌120单镜头反光照相机,开始了流动照相生涯,每日翻山越岭去四乡八镇给人拍照。次年即用照像赚来的钱买回一辆“飞翔”牌自行车。那是我们村十几个村民组的第一辆自行车,我把它当宝贝似的,每天回家都要擦拭一番。骑着这辆车行进在家乡的土公路上,虽然颠簸得厉害,且遇到滑动的石子时有摔倒的现象,但心里依然感到满足和快乐。
也就是这年的秋天,村里发生了一件令人十分伤感的事。村里的大兰子和几个姑娘去县城大戏院看晚场电影。傍晚时分,村里手扶拖拉机手杨三驾驶拖拉机载着一群嘻嘻哈哈的姑娘向县城开去。当拖拉机从一长坡上冲下来时,因是放晚学时分,几个小学生突然从路边横冲过来,刹车已是不及,眼看就要撞上了。杨三只得将机头往横边猛打,巨大的惯性将未曾防备的大兰子从车厢里抛出来,摔在公路上当场昏迷不醒。几个伙伴哭哭啼啼将她送到医院时,人已停止了呼吸。为了看一场电影,这个美丽的村姑永远年轻在了二十岁。这事想来至今让人揪心,假如那时路面有今天这样平整,假如交通工具有现今发达,这样的悲剧是完全可以避免的。
手扶拖拉机现在已看不到了,七、八十年代却是最为普遍的装载工具。它承载了我们这代人太多的记忆,如今它完成了时代赋于它的使命,退出了曾经活跃的历史舞台,被新型的运输工具完全取代了。
到了九十年代,自行车已经普及,摩托车开始流行。此时,家乡的道路并无大的改观,繁赤公路的凉亭道班也只是在路上修修补补,整些石子砂子。因路况不好,摩托车经常爆胎受损较大,我逆向坐在摩托车后面摄像的画面因路面不平晃动得厉害,质量难以保证。好在这时民营三轮车、客车开始在路上装人,大大缓解了村民上城无车可乘的状况,只是管理似乎有些混乱,直至到了新世纪初,家门口的繁赤公路才开始大规模修整。一时间,路面上彩旗飘飘民工如潮。垫石取土,裁弯取直,降坡填洼,挖沟清泥,布置涵管。各种车辆机器轮番作业。仅数月时间,一条经过改道的新型公路便呈现在眼前。经改造拓宽的繁赤公路为标准硬实的水泥路面,平整而宽阔,干净又美观,对交通运输,上下班骑行带来方便。路修好不久,即开通了县城至赤沙的五路公交车。十几分钟一趟,方便又及时,无需像从前不定时地苦等或拥挤。与此同时,村村通路面建设全面展开。水泥路面修到每个村民组,路通了,事就顺了。有条件的人家开始筑院修厕,装潢居室,改进厨房,有的还在院内挖池建亭置盆景养花草。村民的生活环境得到美化,生活水准也相应提高。
近几年,这条公路各项设施更加完善,因水泥路面年久受损,又改建成沥青路面,增设了路线路标路牌路灯。尤其是因为有了路灯,晚饭后村民们在公路上散步谈心,早晚也有运动爱好者沿公路两侧人行道跑步健身,上下晚班的村民骑车更加方便舒适,上学的学生无论是步行还是骑车都很幸福自在。应运而生的还有繁赤公路两侧多家果园、农庄饭店、农家乐及垂钓中心。这些设施犹如珍珠镶在繁赤公路这条链上,与公路形成一种互补而相得益彰。由于路况良好,交通便利,这几年,沿路的村民买私家车的人多了。到了节假日,村头村尾、家门口、庭院内都停满了小车,目前,村里多数人家都置有小车。私家车真的进入到了寻常百姓家。
前不久才拿到C照。至目前为止,我已骑换了三辆轻骑摩托。当真哪天换成四个轮的行驶在家门口这条公路上就该满足了!
由土公路到水泥路再到沥青路;从自行车到摩托车至私家车。改革开放四十年不算太长,其卓有成效有目共睹变化巨大。我们由衷地祝愿家乡愈加美好,祖国日益强大,人民生活道路更加宽广,前程更加辉煌灿烂!
施明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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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 章平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