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最美的花季
2017-07-03 08:20:21
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人生的花季到底是啥含义,更不知道我其实正处在人的一生中最美的时节。
十八岁那年,有三种选择摆在面前:要么跟在表哥后面去学泥瓦匠,要么跟在本村人的后面挑担茶叶去外地卖。感觉中,这两种选择好象都不适合我。我想要是能去当兵,当然是最好不过的选择。
“十八岁,十八岁,参军到部队,红红的领章映着我开花的年岁!”就这样,在十八岁的那个阳春三月,我幸运地穿上了肥肥大大的新军装,洒下一路快乐的眼泪,来到南岳衡山的脚下。我们空军气象训练团就坐落在衡阳市郊,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年轻”部队。我被分配到了二中队三班,一个班16人,光我们县的就有9人,所以并未真正感受到离家的辛酸和孤独的惆怅。中队有120多人,只有两个上年度的老兵带着我们训练,所以也未真正体会到被老兵欺负的感觉。虽然我们的军训比不上野战军那样艰苦,但是在练习正步时,几乎所有战友的双腿都肿得厉害,同班的战友有哭鼻子的,有说想家的。我没有将眼泪流在战友们的面前,故作坚强的我却在凌晨机场站岗时,因为孤独,因为害怕,因为想家而哭得一塌糊涂!
新兵连最难忘的还是紧急集合,至今想起来仍心有余悸。一天的操练,早已人困马乏,即使躺在硬床板上,也很快进入了梦乡。正在梦见家乡红烧鲫鱼和板粟炒仔鸡端上桌时的幸福时刻,一声哨响,全班战友迅速“蹦起来”,摸着黑(紧急集合不准开灯)抢衣服、抢鞋子、抢背包绳,在班长低声催促下,我好歹在规定的三分钟内从三楼“蹿”到了一楼,挤进了队列中!“立正!”中队长一声低喝:“有紧急情况,不准讲话,一个跟着一个,听口令,向右转,跑步走!”在漆黑的夜里,我拼命地奔跑,穿过了村庄、越过了树林、跨过了河道,脚下尽是坑洼不平的小路。不知何时,身后的背包散了,只好抱在怀里,腰间装满水的水壶不断地敲打自己,一路跌跌撞撞,好不狼狈,心中却只有一个信念,紧跟前面的战友,决不能被落下!
“解散!”大约跑了2个多小时的样子,终于又回到了中队部。随着中队长的一声命令,我们如释重负,一头栽在床板上,却毫无睡意。在明亮的灯光下,大家突然开始放声大笑起来,笑别人穿错了我的裤子,笑自己将别人的鞋子穿在了脚下。爽朗的笑声在黎明的上空久久回荡,那是多么开心的时刻呀,一群毛头小伙,远离亲人,从祖国的四面八方走到了一起,像亲兄弟一样相互照顾,团结友爱,心无城府,战友情深。
七个月紧张愉快的训练团生活结束了,我是繁昌唯一一个被分配到位于吉林长春南郊的沈阳军区空军第七飞行学院一团气象台,成了一名气象观测员。十月下旬的长春,气候早已很凉,初到大东北,一切都很不适应,一日三餐,几乎看不到绿色!土豆、萝卜、大白菜是长春秋冬之季餐桌上的三大菜。早餐面条、中餐米饭、晚餐馒头也是永恒不变的主题!所有的菜里面没有我最酷爱的辣椒,所以每顿饭都味同嚼蜡,草草结束“战斗”。一个月不到,我明显地瘦了许多,脸上还无端地生出了两个大疥子,致使整张脸都肿得变了形。天生爱美的我,那时的心情简直坏到了极点,也特别地想家,经常偷偷流眼泪。细心的孙预报员就象大哥哥一样经常安慰我,告诉我这是水土不服,过两个月就没事了,还想着法子让其家属为我做可口的饭菜。张预报员还将我从战士房间调到了干部房间,使我感受到了家的温暖亲人的关怀。大约三个月后,我完全适应了东北人的生活。零下20多度的严寒里,我也敢光着头到户外跑步、打篮球,我的身体素质明显地强壮起来,一餐就着一盘“酸菜炖粉条”也能啃上三个大馒头!
部队流传着这样一句“顺口溜”,曰:“老兵病多,新兵信多。”那时最盼望的就是亲友的来信了。当时与我们一同分配到这个气象台的还有两个来自广东农村的新兵。令我羡慕不已的是,他们小小年纪却都有了对象。他们经常拿着对象寄来的信和照片,在一旁偷偷地看,脸上抑不住幸福喜悦之情。每当见他们美滋滋地看着女朋友的来信时,我都会嫉妒得要死,暗想若哪个女同学有一天主动给我来信,我会一辈子记住她的,并也要在两个“小老广”面前炫耀一番。只可惜,在学校时,我只顾了去念书,见着女同学就立马将头低下,跑都来不及呢,哪敢去主动结交女同学呀!如今想来,那时的18岁是多么地单纯呀!
那时最快乐的莫过于发津贴费和照相了。一次在领到21元津贴费后,我就主动要求陪班长到院部气象室去取探空气球,在市中心的人民广场,我好好地玩了一上午。这是我自参军后,第一次这么痛快地玩了。广场上有好几个照相的摊位,我也摆了一个又一个标准的军姿照了几张相,回来后,立即分寄给了远在万里之遥的亲人和朋友。相片收到后,几个同学一再来信向我要底片,他们要多洗几张分送给其他同学。当时,我很不以为然,以后照相的机会多的是呢,可不知为什么,我以后却再也未穿着笔挺的军装照张很标准的相片了。
后来,我学会了写作,在部队专门搞宣传报道。每年的新兵下连时,我都要去采访,写过很多新兵的故事。从他们的身上,我才真正体会到了十八岁那年,正是我的花季!
杨才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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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 章平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