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里
2014-02-17 09:06:00
正月是颇具意象的,大红的对联贴在门上,大红的灯笼挂在檐下;正月是富有激情的,鞭炮声声酒香阵阵殷殷笑脸款款祝福。正月的光景本是热热闹闹的红红火火的啊!
正月从拜年开始。晚辈给长辈拜年,少年给老年拜年,平辈之间朋友之间同事之间的相互拜年,生意人从政者富有意味的拜年。一拔一拔的人出了门,一拔一拔的人上了车,拎着大包小包的礼品,拎着各色烟酒果糖。一个个有模有样人模人样,男人精神,女子时尚,小孩打扮得更是漂亮。有城里往乡下去的,有乡下往城里赶的,车来车往之间人来人往之间,分不清哪是乡下人哪是城里人。
儿子媳妇去拜年了,女儿女婿来拜年了。家里掸了尘出了清,干净得很。红红的桌盒里,花色多多堆得满满,显出农家的殷实富足。茶水滚烫茶叶蛋滚烫人的心里滚烫。见茶叶蛋上了桌,几岁的小外孙迫不急待用手抓拿,不防烫了手,咧着小嘴叫唤,惹来满屋笑声。
许是巧合,又有亲戚来了,朋友也来了。人未到,招呼已到。主家迎出门去,握了手再握手,问候了仍问候。香烟撒了一圈又一圈,茶水续了几回回,说着好话,道着亲情友情。临了中午,花炮炸响了,菜端上来了,酒杯举起来了,筷子动起来了。几杯下肚,人的脸红了心热了话多了,气氛更热烈了,那酒是越喝越有味越喝越痛快了。有人三天连喝八场不醉,话不差步不乱,那是久经酒场考验的主,见功夫了。那几天,常见些醉意朦胧之人,摇摇晃晃的,或是让人扶着,嘴里哼哼唧唧的说着不着边际的话。见过女子喝高了,红脸花色,步子轻飘,却大了声说笑,十分兴奋的样子。虽说少了平日稳重,却凭添了几分妩媚之态。
喝了年酒喝喜酒。趁着人尚未走散,趁着难得的正月空闲,乡间的订亲酒结亲酒屋酒寿酒接踵而来。鞭炮声中,对对青年对上象压了庚,两家结成了好亲家。欢笑声里,双双俊男靓女步入婚姻殿堂终成眷属。连那十岁小儿过生日也像模像样办了几桌酒,并座上首席当了一回主角,接受来客的祝贺。只是少不懂事缺少耐心,席上只坐了片刻,便撇下众人,径自与伙伴玩去了。九十岁高寿的老者须发皆白稳坐堂前,俨然人间寿仙。瞧见满堂孝子贤孙进进出出,打心眼里高兴开心!只是牙少齿缺嘴里冒风,生日蛋糕上的烛火恁是吹不灭。
过年当过年,热闹归热闹。摆在眼前的事还是要安排打理。旧屋翻修换瓦,新房选址开工,建猪圈补锅灶修稻仓,门口的土路要铺石子,菜园子要打桩夹篱笆,房前屋后的空闲处应栽果树——诸多事宜不一而足。所以说,正月说闲也闲说忙也忙,只是忙中有闲闲中也忙。这就叫正月,这才是正月。
过了初八九,做生意买卖之人就歇不住了。过年要紧,过日子更要紧哪!收鹅毛鸭毛收头发辩子收破烂的吆喝起来,卖肉卖豆腐卖茶叶卖树秧的吆喝起来。做木工做瓦工做漆匠的上人家上工地揽活了,勤快惯了的山里人早已磨好刀斧上山斫柴了。沥沥春雨中,女人正给油菜点尿素,乡下媒婆扭着滚圆的腰身在村路上疾走,回娘家的小媳妇忘了带伞,顺着田埂一路小跑。而此时,挑鱼花的汉子急急从村口走过,溅出一路水花,塘边撂下桶,一五一十过数,白鲢五百黄鲢二百草鱼仅一百。那鱼苗精灵一般,入了塘,攸忽就不见了。
待过了小年,心便猛地揪了一下,一个正月就那么一溜烟的功夫跑掉一半了。出外打工的该启程了,在外求学的面临开学了。虽然留恋虽然难舍,但为了生活为了前程,终归还是要走的。汽车来了,一批人带着大包小包走了。汽车又来了,又一批人带着心中的意愿带着家人的希翼走了。村庄热闹过一阵又冷清下来。
该走的走了。但与往年不同的是,还有更多的人留了下来。近几年,政府加大了招商引资力度,加快了城镇建设,民工需求量越来越大且工资待遇有所提高,吸引了大批外出回返民工,加上落在本土的多家企业也需招人,鉴于家中老小需要照料,田间管理更要人手,一番权衡,觉得还是不走为好。
毕竟还是正月。鞭炮又噼噼叭叭炸响了——又有龙灯进村了。好多人从家里跑出来接灯,准备了花花绿绿的彩头和包了红纸的喜钱,让灯在自家院里舞上一回,祈盼兴旺保佑平安!毕竟是正月。锣鼓又咚咚哐哐敲响了,谁家请来的戏班开演了,台下一片叫好声!此时,天已回暖,田野上麦苗正青。
稿件来源: 繁昌周刊
编辑: 章平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