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道冬日暖情
2014-01-13 08:44:13
清晨拉开窗帘,它不期而至,点点梨花,在空中曼舞交错,如同无边的帷幔,遮蔽了远望的视线,春的嫣红、夏的翠绿、秋的金黄,仿佛一刹那就被这些白色的精灵所覆盖。路边的汽车,一辆一辆,就跟彩色的积木一样,被淹没在一片白色之间,远处的屋顶,也都戴上了白色的小帽,错落在灰蒙蒙的天空,时间仿佛慢了下来,变得老态龙钟。
小城的冬天里有两件事情最值得期待,一是下雪,二是下雪天吃火锅,想象一下,室内是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火锅,室外是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一群人围在一起吃火锅,涮羊肉、涮肥牛、涮白菜、涮油豆皮儿……能喝的朋友再喝点小酒,光是想想就很温暖,吃过的人都知道。尤其值得一提的是,涮火锅这种事儿,一般是和家人,或者三五好友,边吃边涮,很可能连自己的吐沫也涮进去了,在底锅里翻滚沸腾,真正是达到了一种相濡以沫的境界。所以一个人在咖啡店喝下午茶可能是小资情调,但是一个人吃火锅显然是无趣甚至悲惨的。
《三国演义》里面三顾茅庐的桥段想必大家都知道,刘皇叔二顾草庐的时候,也是一个鹅毛大雪天,他们在路边的乡野酒馆歇脚,遇到名士石广元、孟公威等人就是在围炉喝酒吃肉,高歌起舞,纵论天下,我想象中的古代名士之风大抵就该是如此。可见,下雪天,三五好友吃着火锅吹吹牛,是古今皆宜的风雅事。正是“围炉聚饮欢呼处,百味消融小釜中”。
那年,也是一场大雪,十年洋场的上海滩,长长的小巷,穿着风衣的男子,和那个丁香一样结着愁怨的姑娘,他为她撑起一柄油纸伞,漫步走过,后来他们相爱,后来他们分别,后来的后来他倒在了血泊里,她伤心地离开了上海,他叫许文强,她叫冯程程。黄霑说多年以后,他第一次来到上海,亲眼看到黄浦江,才明白黄浦江根本没有所谓的浪奔浪流,不免自嘲,然而那首浪奔浪流依然成了国民记忆中不可抹去的画面。
金庸有部小说叫《雪山飞狐》,后来又写了一部《飞狐外传》,讲的是辽东大侠胡一刀和他儿子胡斐的故事,书中有一个叫程灵素的女子,她长的并不美丽,但却机敏聪慧、质朴淡雅,可惜胡斐并不爱她,只唤她“二妹”,最终二妹为了胡斐死掉了,许多年之后,胡斐为了纪念她,留起了一脸的落腮胡子。白先勇曾在《树犹如此》中形容挚友的死“是一道女娲炼石也无法弥补的天裂”,对我来说,程灵素的故事就是这样一个遗憾。纵是情深,奈何缘浅。
雪花是轻盈的,娇羞的,这样的日子,不免让人思绪乱飞,吃火锅、煲电话粥、偎在家里看书看电视,或只那么单纯的看看窗外的漫天飞雪,都是让人快乐的时光。只道冬日暖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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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 章平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