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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风景

2011-12-19 10:52:46

  在乡村,我有一所房子,偶尔小住的时候,总喜欢推开窗户,看看外面的风景。

  天气晴朗的时候,远望,我会看见那座山,在无垠的、浅蓝的天空映衬下,山似一缕悄无声息的黛青,绵延灵秀;有时,在急风劲吹的黄昏,则会看见那些流云,被风吹得像飞快翻动的书页,在天际匆匆划过,而夜晚,一弯新月悄悄地攀上了树梢,恰似一支角笛,被姗姗来迟的夜晚吹响。

  俯首,则会看见别样的风景。村民伺弄的韭菜,整整齐齐的排成方阵,好似遵守着乡村的礼仪,在来来去去的风中接受着检阅,看来,民间自有民间的民俗与传承;大白菜仰着白净的脸庞,立着微胖的身段,那是坠入凡尘的杨贵妃,美貌中又有着浓浓的烟火气息;成片的棉花地里,白色的棉桃昂着一颗颗守望的头颅,骄傲地望着天空,在不动声色中,从泥土中翻种出暖暖的富庶。这些都是大自然赐给人类的礼物,在人与自然这样的对望中,一种和谐的情谊萦绕在心。

  人烦恼的时候,是需要看看窗外的风景,适时地放飞一下蜗居的心情,这样的依窗一望,看山、看天、看一眼这田野的植物,心底就有了春色,多少的烦忧都抛在脑后,这样的观景,是在生命中开了一扇窗,为身体透气,心中是有种微微的欢喜的。所以,陶渊明有悠然而见的南山,梭罗有澄澈的凡尔登湖,高更有塔希提岛上的灯塔,这样的风景,是一种底色,是不因世道多舛或者偏见而丢失的生命的底色。

  有人写过,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景色与人从来都是两两相对,看来看去,人在风景里看到的还是自己。淡泊如陶渊明,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这样的赏菊,任谁都看出,他是以“任北风吹落,也要为后世留香”的苍菊自比;威武如曹操,看的是水何澹澹、山岛耸峙的壮丽景色,可是,在月朗星稀的夜晚,他发出的是无枝可依的喟叹,英雄也是寂寞的;舞榭歌台,残阳细雨,在才子佳人的眼里,都是离愁别恨。再比如“我看青山多妩媚,青山看我应如似”,或者是“一树梅花一放翁”,这些诗句,与其说是诗人看的是风景,不如说是诗人在风景中看到了自己,归根到底,人最终面对的还是自己。

  面对自己,其实就是面对灵魂,在我看来,美丽的灵魂与美丽的风景一样,都是值得人细细研读的。一百多年前,有个决绝的女子,离家、远游,一生都在刀尖上奔走,在沉沉的暗夜里呼喊,要以自己的力量撕开腐朽的铁幕,让自由民主的光明照耀中华大地。起义失败后,临刑时,她写下“秋风秋雨愁煞人”的诗句,仍在为未竞的事业、愚昧的民众感叹。还有曹雪芹,在饥饿中用饱经风霜的笔写出了光照千古的《红楼梦》,他用书本打开了封建社会的窗户,让后人阅尽了其中的沧海桑田、风花雪月。他们都是行走在天地间高傲的灵魂,回溯人类文明发展的历史长河,有无数这样的灵魂,为我们打开了一扇扇的大窗,让我们看见了无数的风景,让人抬眼可见万里,侧耳可听千秋,他们用生命演奏出金石般的声音,打开人们日益禁闭的心扉,引领卑微的生命一步步地走向高尚。

  面对这些高洁的灵魂,想,过于追名逐利的现代人大多都是丢了魂的吧。(赵文琴)

稿件来源: 繁昌周刊

编辑: 刘子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