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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屋

2011-11-07 09:27:07

  在一个秋风渐紧的早晨,我领着孩子们回到了魂牵梦萦的故乡,谒见了日思夜想的祖屋。

  一跨进村口高阔的门楼,那浓郁的徽韵气息扑面而来,远山,还隐在雾里,有点缥渺。村前的一湾碧水笼罩着一层薄薄的轻纱。碧水旁耸立着一座文昌塔,记载着故乡一千四百多年的沧桑历史。在族人的引领下,我们踏着蜿蜒曲折的石径,穿过高阔恢宏的牌坊,步入村内。石径两旁残缺不全的民居穿越时空和我无声地对话,就像我儿时放学归来,倚在门口迎我的爷爷、奶奶。行到石径的尽头,便是我魂牵梦萦的祖屋,祖屋已经很老了,她无声地倚立在故乡的一隅,岁月的沧桑已爬满了全身,斑驳的青砖灰瓦遮掩着老迈的身躯,只有那耸立的马头墙,依然透出当年的风采。她确切的年岁已不得而知。听说当年修建她时,曾祖父还是个年青力壮的处子,粗黑的发辫缠在颈脖,一担能挑起二、三百斤重的石块,行走如风。真是:力拔山兮气盖世。

  那时乡邻举行重大事宜是要请风水先生选定黄道吉日的。祖屋的开工是一个家族的盛事,也是全村人的大喜事。终于,在风水先生的主持下,在一个吉日的黎明,故乡的土地上举行了惊动四邻的开工仪式。匠人们还带着昨晚的酒气赶来了,妇人们穿上压在箱底的衣裳,算是给这个吉日增添一份喜气;孩子们揉着惺忪的睡眼,跟在大人的身后踉跄地跑来,他们从不觉得生活的艰辛,永远是快乐的使者,更多的是冲着那忙碌的灶堂和飘香的炊烟。

  太阳追逐着匠人们忙碌的身影而升起,房子在匠人们的手中渐渐长高。灶堂的火也越烧越旺,孩子们就在房子和灶堂间不停地穿梭。灶堂是不能亏了匠人们和孩子的。妇人们张罗好匠人们和孩子们后,才能挤在一块吃些残羹剩菜。这时,村邻的狗儿们早已闻香赶来,它们也是这块土地的主人,尤其是在这个喜庆的日子,没了它们,日子总是显得过于平淡。终于,在一阵浓烈的爆竹声中,房屋站了起来。从此,一缕炊烟,一脉香火,一团记忆伴随着这座房子开始生长……

  我站在空荡寂静的祖屋前,遥想祖屋曾经喧闹的日子,先人们从这里走进走出,迎娶送嫁,繁衍生息。爷爷生与斯、长于斯,迫于生计而迁居到鱼米之乡的江南小镇,把故乡化作永恒的记忆和传说,一别终老。他们用生命和血脉延续着一个古老的家族,燃起了绵绵不绝的炊烟。他们的一生从未奢求、得到过什么,只轻轻地把生命留给了土地,把一大堆记忆丢给了祖屋,让我和孩子们在祖屋前细细解读。

  岁月悠悠,白云苍狗,斯人已逝,往事如烟。祖屋已阅尽风霜雨雪,历经了无数的太阳和星光。屋旁的杂草和灌木就像一大堆记忆年复一年地簇拥着她,只是祖屋那遍身的皱纹和伤痕,在叙说着岁月和风。我静静地伫立在秋日的阳光下,无奈地看着祖屋正渐渐睡入泥土。

稿件来源: 繁昌周刊

编辑: 刘子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