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谭震林司令员收编余子才
2016-03-07 08:30:59
为了深入抗日前线,更好地抗击日本侵略者,谭震林司令员于1938年10月,率新四军三支队五、六团(只有一个营)从泾县汀潭杨村移防到南陵蒲桥。三支队在蒲桥驻防期间,谭司令员派出大批的民运工作干部,深入到农村,一面宣传抗日救国十大纲领,一面发动群众成立各种抗敌协会(如农抗会、青抗会、妇抗会等)。为了培养抗日骨干力量,在谭震林的提议和关怀下,三支队政治处还在蒲桥办了一期抗日救亡干训班,学员有四五十人。尤其值得称道的是:谭司令员在蒲桥工作期间,经过深入的调查研究和过细的思想政治工作,认真执行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政策,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人,化阻力为助力,收编了余子才的一支七八十人的中间势力的武装,使余子才等人迷途识返,由一群流氓无产者,变为一支抗日的积极力量。
余子才是安徽潜山县人,农民出身,读过几年私塾,家住南陵蒲桥。他性情爽直,疏财仗义,好打抱不平。1931年,南陵发大水后,余为灾区农民“剽债”而出名,从此在蒲桥一带小有名气。
1931年6、7月间,南陵连降大雨,山洪暴发、河水猛涨、圩堤破尽,稻谷颗粒无收,圩区农民生活极度困难。当
时,尽管圩区水灾严重,农民饥寒交迫,但是贪得无厌的地主和财主,竟不顾灾区农民的死活,逼租勒债毫不放松。迫使一些农民逃往他乡,卖儿鬻女,投河悬梁,满目凄凉的景象,屡见不鲜。
余子才目睹灾区农民遭受地主、财主逼租勒债的惨景,心中愤愤不平。为解救灾区农民的苦难,他串联了一帮能说会道、血气方刚的青年(如胡金灯、叶时青、胡卫凡、王兴友、许国钧、方来亭等)替灾区农民向地主和财主进行“剽债”。
所谓“剽债”,即由农民(欠地主、财主租债的农民)备酒一席,由余子才等人出面,邀请地方上部分开明士绅和地主、财主,共同面议免租免息(债息)事宜。地主士绅如不秉公评议,地主、财主又不肯免租免息,余子才等人将出面干预,包打官司。
“剽债”实际上是一次农民向地主和财主抗租抗债的行
动,它具有强制性。地方上的开明士绅,不得不讨好农民和余子才,替灾区农民讲几句公道话,卖个顺水人情;而地主和财主慑于余子才人多势众,也不敢公开对抗,只得勉强同意免租免息。“剽债”的胜利,大大提高了余子才在地方上的声望。此后,不仅蒲桥一带的农民群众信服于他,就连蒲桥周围的不务正业之辈也为之倾倒,纷纷慕名而来,投靠余子才的门下。
“剽债”之后,余子才为了防备地主和财主的暗害,于是他自立帮派(青帮),开始收“学生”,以壮大自己的势力。
余子才收的“学生”,成分复杂,好坏兼有。有老实巴交的农民,有能说会道的青年学生,有市侩痞子和偷鸡摸狗之流。打这以后,他的“余大先生”雅号就在蒲桥地区被人喊开了。
余子才原以务农为业,自收“学生”后,由于受了偷鸡摸狗等人的不劳而获的思想影响,加之为了装门面,摆架子,不仅不事劳动,而且还沾染上了抽大烟、打麻将、嫖女人的恶习,靠着“学生”们的孝敬和贡奉过着奢华、浪荡的生活。余子才收的“学生”良莠不一,本质不好的投靠余门之
后,以为有了余子才这座靠山就更加放浪形骸。后来他们同余子丰(余子才的弟弟,此人刁滑奸坏)勾塔上后,狼狈同
行,竟肆无忌惮地干上了抢劫财物的勾当。这帮人的活动,余子才知道以后,曾批评反对过。嗣后,终因在其弟一再蛊惑利诱下,余子才心动默许,坐地分赃。为了遮人耳目,不暴露其身份,他给“学生”规定了六个不准:
一、不准抢中、小地主以下人的钱粮财物;
二、不准侵犯劳动人民的利益;
三、不准抢集镇商贾的钱粮货物(为了市场的繁荣和安定);
四、不准在蒲桥附近抢劫(兔子不吃窝边草);
五、要大地主和大富户家的钱粮,不准伤害其家人的性命;
六、只准“送票”,不准破门入宅,打家劫舍。
“送票”就是送书面信函给大地主和大富户,向他们“借”一些钱粮。“票子”上写明“借钱、借粮”的原因,需“借”钱粮的数字和兑付钱粮的时间、地点以及对抗拒兑付钱粮者的警告等,如不能按期兑付钱粮时,须事先派代表到指定地点找某人说明原因。
从1932年至1937年,余子才的“学生”先后送过宋则要、曾葆初、曾葆长、叶小柱(猪)、汪青山、陈泽佑、潘东山等10人的“票子”,这些人都是大地主和大士绅,每张“票子”的稻谷,都在100担以上。
余子才由于规定了“六个不准”,其送票的对象,都是大地主和大富户,这就解除了中小地主及富裕农民的忧祸之虑,使他们安心生产与生活,有时对余子才“送票”活动还暗表赞同(特别是“送票”给恶霸地主时),因此,余子才能够长期在蒲桥处之泰然。
余子才自参与抢劫活动后,为了提防国民党地方政府的缉拿和大地主、大士绅的暗算,他便拉起了“竿子”,以扩充自己的装武势力。据了解,到1938年9月(新四军三支队来蒲桥前)止,余子才已拉起了一支七八十人的队伍,并拥有短枪十四五支。
谭司令员1938年10月来到蒲桥不久,通过深入群众拉家常,叙乡情,宣传党的抗日政策,了解到蒲桥附近有一支武装,它既不归辖于国民党指挥,又不听调于共产党,自行其是,抢粮敛财,滋扰地方,为首的叫余子才。为了把消极因素化为积极因素,把阻力化为助力,团结更多的人共同抗日,谭司令员经研究后决定收编余子才。为了有针对性地做好工作,在收编余子才之前,谭司令员亲自访问了当地一些熟悉余子才情况的农民群众。通过调查访问,了解到余子才原是农民出身,以务农为业,在1931年南陵发大水时他同情灾区农民的疾苦向地主和财主进行过“剽债”。1929年春,余子才经其堂弟余子春(当时任中共南陵县委青年部长)介绍,加入了共产党组织,后因余犯吸食鸦片和赌博等错误,于1931年被南陵县委开除党籍。他被清除出党后,对党组织能正确对待,还送过一支手枪给南陵县委负责同志。余子才“送票”的对象主要是大地主和大士绅,对贫苦农民比较同情,如蒲桥一带的贫苦农民遇有困难找到他,他能够解囊相助。1937年南陵县政府见他势力日壮,曾派员同余子才接触过,意欲收编他,被他婉言谢绝。
谭司令员综合以上情况,经过认真分析,认为余子才本质是好的,可列入被争取的对象,于是派三支队副官主任俞炳辉前往余部,做余子才的工作。在俞炳辉行前,谭司令员作了指示,要认真地宣传我党我军的抗日政策,分析国内外形势,指明其前途,阐明我军收编余子才等人的意图。俞炳辉到了余家,余子才很有戒备。如仓促提出收编,对方很难接受,反而会把事情办糟了。俞炳辉相机行事,态度随和,陪同余子才吃酒、打牌,以消除隔阂心理,增进感情,待时机成熟时,便将谭司令员的指示转告了余子才,并反复阐明了两个问题,一是国家的前途与出路的问题,二是余子才等人的前途和出路的问题。俞严肃地指出:值此国难期间,抗日救国人人有责,你们聚集“山寨”以“劫票”为营生,决不是正道,名声又坏,如继续干下去,肯定不会有好下场。地方政府要干预,社会不同情。现在摆在你面前的最好前途与出路,就是悬崖勒马、洗手不干,积极参加抗日救国的行列,接受收编。俞炳辉语重心长地向余子才明之以理、晓之以义、待之以诚,使他心头颇有震惊,他那冥顽的思想,已逐渐有了新的认识。
谭司令员除派遣俞炳辉做余的工作外,还请了余子才的亲密好友王兴友、汪忠才等做规劝工作,使余闭塞的心扉逐渐启开,终于战胜了犹豫和彷徨,决心弃旧图新、高举义旗,接收谭司令员的收编,并立即派出代表到三支队司令部(蒲桥潘乐山家)进行谈判。达成了四条协议:
一、余子才率部接受新四军三支队的收编,同意改编为抗日游击大队,受新四军三支队的领导和调遣。
二、为了避免同友军冲突,抗日游击大队只能向芜湖方向活动,不得擅自进入友军防地。
三、为了互相支援,共同抗日,游击大队必须配合三支队担任防区警戒和完成有关军事任务(如搞情报、购药品、护送干部过江等)。
四、在抗日游击大队有了发展,需要武器装备时,三支队可以支助一些枪支弹药,以充实其战斗力量。
不几日,抗日游击大队就正式成立了。为了鼓励余子才等人走上抗日救国的道路,谭司令员还亲临游击大队成立大会表示祝贺,并在会上讲了话。
统战政策威力大,能使浪子起变化。余子才被收编后,除生活上积习已深的行为(如抽大烟)外,其主流方面表现较好,为抗日救国、为新四军做了大量的工作。谭司令员为了取信于余子才,在游击大队发展到100多人时,命三支队参谋处送去20多支步枪和一挺轻机枪。余的大儿子余鹏程结婚时,又命俞炳辉送去一份厚礼,以示首长对他的关怀。
国民党顽固派害怕群众起来抗日,更害怕共产党的抗日统一战线政策。他们对谭司令员收编余子才的正确行动,怕得要死,恨得要命。为了破坏蒲桥地区的抗日大好形势,割断新四军和蒲桥群众的密切联系,国民党第三战区司令长官顾祝同,不顾蒲桥人民的极力反对,强行下令,将国民党嫡系部队五十二师调至蒲桥,将新四军三支队调防到铜(陵)、南(陵)、繁(昌)边境地区沙滩脚。就在三支队离开蒲桥不久,五十二师乘余子才等人不备,袭击了抗日游击大队,以莫须有的罪名,逮捕了余子才,将全部武器缴械,并勒令游击大队全部解散。就这样,一个刚刚觉醒走向光明的抗日游击队伍,被国民党顽固派给扼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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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 章平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