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砍柴

2010-04-15 16:25:39

  老家在繁昌的五华山之东,从五华山到平铺镇之间,在一片面积很大的丘陵地带,在军事上曾是空降兵演习基地。在一个个小山包或山坡上,有数千座古土墓葬群,俗称“万牛墩”。县志记载是西汉至春秋时期的,早已列为安徽省重点文物保护单位。每次回家,路过写有“皖南古土墓葬群”石碑这一古老的文化遗址时,总要注目车窗外,因为,这里的山山坎坎曾留下过我许多少年时代砍柴的记忆。

  小时候家里很穷,常常是有柴无米下锅或有米无柴烧锅的窘境,漳河之边,是圩区,不说长柴了,就连牛吃的草都很少,为赶在冬雪雨天到来之前,备好越冬的柴禾,是一家老小十多口人的一项十分重要的任务。站在漳河大堤上,望着远处墨绿如黛的五华山,细数起来五座山峰连成一线,象五齿铧子,耸立于西天,心想唐僧到西天取经,我到西天砍柴。

  十来岁的我,跟着母亲上山砍柴,说是上山砍柴,山上哪有柴,只能砍一些茅草和刺。母亲说:刺柴不刺火,烧山的饭喷香呢。砍柴的路来回有三十多里,到家都是擦黑,去是轻松的,回来挑着沉重的柴担子真是不易。着磨着锋快的茅镰刀、捆柴的绳子、扁担、一只用几层帆布缝制的厚厚的专供左手用的手套和一只薄薄的锅巴袋子都是母亲自己缝制的,左手带着手套,以防刺扎手。一只薄薄的锅巴袋里装着薄薄的锅巴,或米粉粑粑,挂在扁担头上,算是午餐,砍柴时吃的锅巴至今还香味犹存。

  功夫不负辛苦人,家门前的稻场上堆成小山一样的柴垛,一直烧到来年春上了。过年了,做年豆腐、年糕和年糖,从不用到五里多路以外的平铺街上去买柴。又是一年的冬季,邻居几户人家也跟着我和母亲上山砍柴。不几天,全村家家庭户户的闲人也都上山砍柴了,母亲帮邻居家缝制厚厚的手套,到了山上,母亲砍一把刺柴,踩在脚上左一掇右一拴,一只小刺柴就捆扎好了。乡亲们都感到很惊诧,因为,这样在山上边砍边扎好的小刺柴把,挑回家立马就能在灶堂里烧。全村人的砍柴队伍是浩大的,傍晚了,砍柴人个个肩挑一天的收获,前后行走在回家的路上,横穿古老的平铺街时,令一街的人刮目想看,赞叹不绝。小小的我,也是这支砍柴队伍中的一员,太阳落山了,人也饿了,歇在离家好几里路的周公坝的坝堤上,远远地看见父亲跑着来接担子,心里好些喜欢。

  砍柴歇间,我总喜欢站在高高的小山包上,母亲说这些小山包叫“万牛墩”,传说朱洪武少年时曾在此放过牛,把牛放在山坡上,他发动放牛娃在山丘的最高处挑土堆土墩,在此召唤牛郎的点将台。站在高高的点将台上,朱洪武就是当时的牛将军了。从砍砦的那时起,我知道了“万牛墩”。我想,我小时候的砍柴与朱洪武小时候的放牛,说不出来有什么本质的区别,但砍柴和放牛只是人类生存与活动的一个过程,而古土墓葬群或万牛墩,却在历史的云烟里定格着永恒。

  几十年过去了,母亲已被柴草熏得比老灶还老了。村里人家由烧柴草,到烧煤基、沼气,现在家家户户都烧液化气了,随着西气东送,天然气将由城市送向农村。因人工植树造林,以及国家对承包荒山者的优惠政策,在保护好万牛墩古文物的前提下,建立起“繁东生态林经济开发示范区”。现在,我少年时与母亲砍柴的光秃秃的十里长山头,已是满山遍野地松树、灌木林和柴草茂茂盛盛地连成了一片,大松树一个人都抱不过来,圆圆高高的万牛墩也都掩映在板栗林、紫竹林和绿树丛中。(汪涛)

稿件来源: 今日繁昌

编辑: 刘子俊